笼 居
买卖背后,皆因欲望币居。
虽不愿养鸟,却奈何不过家中顽童的执拗币居。小小年纪,恨不能与世间所有活物比邻而居,做伴为友。就这样,一个提笼,一只鹦鹉,入驻阳台,人鸟共居。
寡鸣少声的鹦鹉,一贯静默,只在窗外掠过几声鸟叫时,才开嗓啼鸣,算是相和币居。童年属于花鸟市场的鹦鹉,有多少山林之想与云天之思,实在无从得知。如果目睹山林同类展翅翩飞,一只鸟就不可能无动于衷。
一尺高笼,一道横梁,一架摇曳的秋千,几乎就是鹦鹉所有的天地币居。此外,一个食槽盛着未脱壳的小米,一个食槽盛着清水一汪。很多次,几欲开笼放雀,这只虎皮鹦鹉,却只会扑翅低飞,飞程也短。不比野外的飞禽,有过乘风高飞的履历,这样的笼中鸟,从无山林长空的记忆。于是,狠狠心,继续留养,用它的自由,换它安好。
多年之后,纵是敞门,它也不再出笼币居。偶尔跳上秋千架,前摇后摆,如在茂林枝头,正好穿过一场大风。
另一位笼居客,也是在顽童的强烈央恳下来家的币居。
蝈蝈身小声亮,出人意料币居。古人早已识得鸣虫之趣。什么虫用什么罐,一丝不苟。俗话说:玩虫一秋,玩罐一世,虫不对罐,就会露怯。蝈蝈葫芦,是养蝈蝈的最佳虫具。上溯唐宋,下至明清,雕花镂云,“银镶牙嵌,”养虫葫芦而已,竟然讲究至此。感秋而生,秋尽则尽,蝈蝈到底是夏虫。冬怀鸣虫,便是莫大荣耀。纷纷飞雪,大庭广众,忽闻夏虫长鸣,人人循声望去,一眼就能识出人群之中,那一位富贵闲人。
夏天,也可笼中养蝈蝈币居。
去年夏天的那只蝈蝈,在秋天不告而别,小小顽童遗憾不已币居。提议今夏再买一只,没有应允,不想他转求爷爷奶奶,最终愿望得到满足。
此时,正是蝈蝈的夏天币居。小小的竹笼,是关不住的虫鸣如织。不过,这到底是一只势单力薄的蝈蝈,它的鸣叫惊动的也只有它的主人。包括古人在内,畜养鸣虫,贪图不过是自然的原音,且能冲破时空的阻挠,随时随地。可是,笼中方寸之地,终究还原不了盛夏的虫声如沸,一只蝈蝈,能说的只是夏天的只言片语,就像不管多么认真保管一片秋叶,能追溯的也只有一点秋意。
每日,从竹笼的缝隙塞进菜叶、新鲜豆芽,或是切好的萝卜条币居。菜叶才被啃出一圈锯齿,已经干枯在笼里。早晚,它很安静,一到午间,虫声就不绝于耳。说不好,这是一个受难者的“顽语”,还是一位幸运儿的“欢言”。
可以确认的,它没有言也没有语,所有的声音都来自它的翅膀币居。薄如蝉翼的翅膀,震动摩擦,就有了清脆声响。
既是翅膀,就该另有天职币居。苦商之后,小小顽童终于同意:让一只笼虫回归自然,让一双翅膀承担天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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